就在曲灵内心默默翻了无数个白眼之后，铭辛的话题终于从那该死的饭钱上转移了。
但是，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
比如，他又跟老K聊了一会儿明市的外来人口，其中也包括了一些从国外来到明市的人。
其中，提到了美国，和日本。
又比如，他跟老K聊起了拘留所里的其他一些人。
有因为偷东西被抓的，有打群架被抓的，有猥亵被抓的……
“就是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阿狗，是个不入流的小偷。但是他的老大不一般，所以他在里面不但没有人欺负他，好像日子还过得不多。”
“哦！还有那个大头，打群架，重伤一人，对方不肯私了，一定要告他。可谁知道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人打了招呼，居然也同意私了了，就连赔钱都有人一应打点好了。”
“啧啧，你看看这个社会，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嘛。”
呸！
狗屁！
曲灵和老K心中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对铭辛这番言论的反对的声音。
“在这么一个有人情味的社会中，怎么偏偏就你，不但没人帮忙打点一下关系，就连饭钱都没人给你送呢？”
又来？！
“你，说完没有？”老K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，此刻因为铭辛的这一番啰嗦，更显得僵硬了几分。
“说完了啊，怎么，你有话说？”铭辛道。
“没有。既然你说完了，那我回去了……”
“等等！”铭辛叫住已经准备起身的老K，摇了摇头，“你以为这是探监？你要回去就回去？再说了，就算是探监，那不是还有时间规定么。按我这个级别的，想来可以探视的时间会比较长。”
老K知道，铭辛这是还不准备让他离开，面皮开始微微抽搐。
听到现在，老K也算听明白了，这个铭辛嘴巴上说是来要饭钱的，还扯了那么多有的没的，歌颂社会的那些言论。可实际上，铭辛就是来动摇自己的思想的。
老K当然有同伙，那就是之前一直雇佣他的金先生，可是后来两人掰了啊。就算两人没掰吧，金先生也不可能来给他送饭钱。
对于金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的，他其实并不知道，也没有兴趣知道。干他们只一行的，从来都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，他自然不会傻到去打听。
而这一次，他阴沟里翻船，被警察给抓了，原因是那个傻不隆冬的小姑娘以为自己是入室偷窃。这种罪名放在一个杀手身上简直就是耻辱，事实不管如何，没有人来看他，这才是对他最安全的做法。
铭辛想要在这一点上动摇自己，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。
既然走不了，老K索性闭上了眼睛，一声不吭，任由铭辛自己一个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。
“你知道李老二吗？他可是明市的一号人物，当时他的侄儿被人杀了，案子还没破呢，就已经在四处打点了。可现在呢，自己都被抓了，在省里等着判呢……”
铭辛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，而在他说到李老二的侄儿的时候，老K的睫毛明显颤动了一下。
李老二的侄儿是谁杀的，老K心中再清楚不过了。
当时案子告破，只不过是送出来了一个替罪羊罢了，是金先生安排的。
想不到李老二也被抓了，这倒是让老K的心中微微震动了一下。
老K很清楚李老二是谁的人。
“李老二现在选择了和警方合作，看看，这就是聪明人。现在不但有人给他管饭，咱们这些警察也要好好地对他，毕竟他有可能戴罪立功嘛……”铭辛绕了一大圈，终于要说到重点了，可谁知道，突然又说到了饭钱的问题上来了。
“这样，如果你实在没有什么亲戚朋友，你肯定有私房钱吧？拿出来付伙食费，怎么样？你看你这也不能老在拘留所里白吃白喝啊，你这是蛀虫的行为！”
看着铭辛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曲灵差一点就笑场了。
没毛病吧？跟一个犯人说什么蛀虫的问题！
“警察同志，我的银行账户不是在你们抓我的时候就已经被你们查干净了吗？你现在还来问我？”老K冷笑了一声，说什么私房钱，不就是在明面上的账户里查不到线索，又来打其他主意了。
“你那账户就是个空的，甚至还欠了银行钱呢……你说说你，饭钱交不出来，怎么连银行一年瘦的那么几块钱你都要赖账呢？”
听着铭辛一副很恨铁不成钢的说辞，老K有一种想要一拳打掉他满嘴牙的冲动。
“男人嘛，哪个没点私房钱呢？是吧，就算你没老婆，可这并不妨碍你藏私房钱啊……”话题似乎又绕远了，可铭辛依旧一副没完没了的模样，让人看着十分蛋疼。
铭辛大约又自己一个人说了五六分钟，看老K的模样是不可能松口了，这才决定结束今天的谈话。
老K松了口气，耳朵终于可以解脱了，他站起身来准备跟着警员回去，身后那魔音穿耳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——
“给金先生做事的人还真是可怜，到了最后落得一个饭钱都给不起的下场。哎，可怜呐……”
老K径直走出了审讯室，对于铭辛的话置若罔闻，只不过向来平稳的脚步，似乎踏错了某个节拍。
“你说了两个小时，究竟意义在哪？”曲灵没好气地道。
“厚积薄发，明天咱们还来跟他接着聊……”铭辛似乎对于曲灵的抱怨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。
“哼，男人都喜欢藏私房钱是吧？”曲灵也不追问了，转而抓住了铭辛说过的其中一句话，“那你应该不例外吧？”
“呃……我，我当然是例外的。老婆啊，我那是为了套他的话，我怎么能是那种人呢……”
什么叫作茧自缚？
这就叫给别人挖坑的同时，顺便还把自己给埋了。
两个小时的谈话结果和意义终于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——
铭辛的小金库，私房钱宣告彻底沦陷。
“你看我明天不聊死你！”铭辛在为自己的私房钱默哀了一会儿之后，成功将愤怒转化为了对老K的打击报复的决心。
碎片下场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