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春节刚刚过去，风就不再像刀子一样，刺痛着人们敏感的神经了。略带寒意，麻醉着一整个冬天的冷静与清醒。就连入夜后的月光也不再像秋天般高朗，似寒冬般冷峻，全然没了意境。万物似乎都遁入了一个暧昧的季节。
沽口作为一个临海的城镇，这么早的进入春季实属异常。海面的冰还没消融，空气中却感觉不到冰的气息。似乎有一阵吹自南方的海风，抵御了西伯利亚的寒流，渴望沽口早些焕发出春意。
沽口的枫叶中学又一次迎来了开学季，环修也再一次从假期的懒散中醒来，伴随着手中的笔“啪”地一声摔在桌面上，他终于赶在最后期限把作业挑挑拣拣地写完了。
“真是无聊，明明只需要几道题就能学会的方法，偏要做下一本换汤不换药的题。莫不是要用抄作业的负罪感来督促我们学习吗？”像普通的高中生一样，环修抱怨着学校的题海战术。
枫叶中学作为一个中上等的中学，依然希望和那些有名望的重点中学较量一下，所以在对于老师和学生都没有自信的前提下，只有题海战术可供选择。但是不可否认的是，枫叶中学的社团活动还是很丰富的，在全市也非常有名。开学过不了几天就是艺术节了，到时候会有各个社团的展示，作为高一学生的环修也可以重新选择社团了。环修这样期待着，毕竟上个学期曾因为不熟悉学校而报了无聊的科学社，谁能想到社里竟然只是提前学一些理科的知识点罢了，全然对不起那名字里科学的奥妙。
但是毕竟课余是上学期间少得可怜的时光，几个月里仍然要被卷子和考试淹没，再加上难以融入的已经形成了的小团体。‘’本性里不善与人交往是做什么都改不掉的吧‘’环修这样想着，回想起自己小学和初中无数的尴尬场面。纵然了解了人情世故，也依旧不会迎合别人的性格，可能注定了他的孤独。
和那些从枫叶中学的初中部直升上了的人不同，环修是从别的学校考进来的。想到自己追逐着暗恋的人而考进了一个陌生的学校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与其说是浪漫，不如说是类似痴汉的变态行为吧。环修鄙视着曾经的自己，并谓之为成长。
2月14日，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要在情人节返校，或许是怕学生在这一天约会什么的，却反倒让不少情侣难得的见了面。环修刚刚交上那些明明大部分都是自己写的作业，却总还是为了多余的那部分作业是抄出来的而背负上了罪恶感。唉，返校日总是这样无聊，无非是男士们和周围的人聊聊假期玩了什么游戏，女士们继续着那些追星追剧的话题。像环修这样，假期看书打球追漫画的已经找不到了吧，毕竟上了高中，大家多少都会有些社交的欲望，也就有了名之为共同话题的东西。这种不屑于流行事物的属性，可能也算是一种“宅”吧。
但并不是说环修是一匹独狼，他也有自己的几个朋友。他只是不喜欢迎合那种小团体的气氛罢了。至于这样的他怎样交到的朋友，应该说源于某几次巧合吧。
听罢老师的开学教导，在学生不愿开学的抱怨声中，走完了返校的流程。吃罢午饭，环修就回到了宿舍。
“hello！开学快乐！”
一推开门就被这样问候了，躺在床上看电子书的是英俊阳光的男孩，环修上铺的雪平。
“宝贵的假期又过去了啊，感觉还没有充足电就又开学了。上个学期的疲惫还在让我犯困呢。”
“是假期太懒散睡觉睡多了吧！好了快跟我出去打会儿球。”
雪平说着就从床上跳下来，把环修往门外拉。
“诶诶诶！先让我放好行李啊，铺床什么的还没干完呢。”
“别像个小女生那么磨磨蹭蹭的，行李扔在床上回来再说……”
强扭不过他，环修只好照办。想想也是，雪平可是假期也待在宿舍的特例，想必是一个假期在学校里闷坏了。至于为什么假期也住宿舍，应该是由于雪平的父亲公司的有些变动，而不得不先来投奔这里的亲戚。处于总不能一直住在亲戚家的想法，雪平选择了申请常年的住宿权，好在学校的住宿楼比较独立，考虑到了国外交换生的需求，也自然容许了这种特例。雪平好像还有个妹妹，似乎增加了他们不能给亲戚添麻烦的决心。具体的情况环修也不好过问。
因为雪平有事儿和他的妹妹说，就让环修运着篮球先去了球场。篮球对于环修来说是一项孤独的运动，因为他大可以独自一人和球框玩得大汗淋漓。虽说篮球的比赛算是最注重团队协作的体育赛事之一，但那对于环修来说是另一项运动，他的篮球，最多也就是3个人打21分（1v1v1）的热闹程度。人再多，就会有团体的无端指责，道德绑架，并且永远无法达到公平。
随着“唰”的一声空心进球，环修终于在开学这天绽开笑容。
2
“何滢这是要急死我吗？还不打电话过来？”云岚此刻正站在校门口，抱怨着自己的青梅竹马何滢。两人从小一起玩大，在返校之后的午后聚会聊天也已经成了惯例。这并不是什么情侣间的约会，虽说两人确实对彼此抱有好感，但是这份淡淡的好感在一直以来的陪伴面前显得毫不起眼。因为过于熟悉彼此，无话不谈又互相理解，他们似乎缺少爱情之火的催化剂——神秘感。就像现实里的兄妹之间绝不会引起性奋一样，他们的相处模式像极了老夫老妻。但是这也正是不少人拼命追求却得不到的东西吧？
云岚拿出包里的门票端详起来，借以打发无聊的等待时光。他们约好的是要去逛逛科技馆，听说会有一场“遨游星空”的演出，座椅会直接升到巨大的球面屏幕前，想要营造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。至于云岚为什么不主动打电话给何滢呢？哦，那是因为云岚内心深处的傲娇属性吧。升入高中，看到青春期懵懂的一对对少男少女，谁都会发觉自己心底的那份爱意吧？但是云岚并不希望打破此刻的平衡，因为她的经历，让她满足而珍惜此刻的关系，生怕爱意的表达会使她失去何滢。于是就渐渐的保持微妙的距离，不表露一丝期待。
5分钟后，何滢背着巨大的双肩背走了出来，自然的走到发呆的云岚身后，用手刀向云岚的头劈去…“啊！谁啊！”云岚猛地一个回头，一瞬间的惊喜略过后，眼神中立刻溢满了愤怒，反手就是一招擒拿，“喂！你迟到了哦，好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“啊！疼疼疼……那就给你买一份芝士薯条作为补偿吧。”
“诶？芝士薯条？不是大份的不会原谅你哦！……等等，我要的是合理的解释。嗯呣，急着转移话题，是不是和哪个小女生在班里卿卿我我了？要是看上谁一定要和我商量哦。”云岚用八卦的眼神不怀好意地看着何滢。
“……在我身上会发生那种好事吗？是刘sir那里催程序催得紧，我去了趟社里。话说，你们又要选社团了吧……”
“停停停，你这话我都听出茧子来了。不就是帮你安利嘛，我知道了！”
“来，您的大份芝士薯条好了。”
“哇，太棒了！可是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宣传一下呢？如果真是有趣的社团，大家应该会报的啊。”
“宣传片倒是准备了，只是这一年多都没组织学生们期待的社团活动。更何况活动地点是在图书馆，大概会被归到学习类社团里吧。”
何滢所在的是天文社，与运动系社团和文艺类社团相比自然没有什么竞争力。
一年前，何滢刚刚入学，跳级考入的他没有一个熟人，本就在中考失利的心情中，所以根本没有心思考虑社团活动，只是希望找个安静的社团可以自己练习一下暑假里学会的编程。就这样，他选择了在图书馆活动的天文社。
如他所愿，天文社的指导老师刘sir是一个随性的老师。社团课基本上等同于自由活动，所以社里也只有几名真正热爱天文的学长在维持着社团。“大家是因为对天文的热爱产生的羁绊，所以咱们的天文社就叫星绊吧，不同意的人请举手！”于是，天文社的名字就这样被学长草率的决定了。
学长们的社团活动是张贴最新的观测报告，在公众号上不定期更新空间站和探测器的近况，坐在书架旁讨论天体物理的相关问题。何滢也只是偶尔帮忙，做一些短视频。像旁观者一样静静看着他们热情地讨论。
当何滢升入高二，天文社也面临着“无人报名，即将废社”的危机。看着学长们辛辛苦苦做出的模型，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星绊的app，贴满了星云和星系的墙壁，何滢实在不想失去这些，本来并不关心社团活动的他，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隐约中悸动。他决定尽其所能，把星绊留下来。
“喂！到了哦。”云岚的声音把沉思的何滢从回忆里唤出来，他们已经坐着公交车到达了科技馆。
“咱俩这样子是不是会被当做情侣啊？”一男一女走在一起，在这个敏感的年龄是会被当做恋人的。云岚意识到了这一点。
“傻子吗？哪对情侣会专门跑来科技馆。”
“你又说我傻？唉，算了，不和你计较了。今天科技馆有遨游星空的演出，应该会有很多情侣向往那种浪漫的氛围吧？”
“嗯？遨游星空?带我去带我去！说不定对宣传有帮助。”
“所以你不怕被误认为是情侣喽？”
“身正不怕影子斜，反正咱们是比恋人还亲的兄弟关系嘛！”
“唉，这话请你务必和你将来的媳妇说清楚！我可不想成为谁吃醋的对象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快走吧！”
两人走进了电影院一般的剧场，座椅上连着升降器和安全设施，系好安全带，等待着节目的开始。
灯光暗下来，座椅突然开始上升，吓了何滢一跳，云岚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——她没有告诉何滢表演形式。座椅被一排排地纵向排开，每个人都可以无遮挡地看到巨大的球形屏幕。接着，黑色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白点，突然整个屏幕闪出高光，似乎预示着宇宙大爆炸。镜头突然的拉伸，找到了一个漩涡状的近似于圆的星系。
“这就是银河系。”何滢小声的科普着。
镜头对准银河系的猎户旋臂，再次拉伸找到了地球。随着镜头旋转，是那颗银白色的月球，接着是火星、木星、土星。真的感觉自己在宇宙中穿梭。他们的视野开始升高，高到能够俯瞰整个太阳系，然后向着燃烧着的太阳俯冲而去，擦过巨大的火球，开始游历各个星云和星团……演出结束后，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撼之中。云岚盯着漆黑得屏幕说道：“真是美妙啊，要是都看到这种景象，谁都会去天文社吧！话说你都是什么时候记下那些星云的？我记得你可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啊。”
“被热情的学长们感化了吧。每天都在说着和恒星有关的比喻，连屏保都被设成了M3星团。”
“我决定了，我也要去天文社！”
“就算会被班里人说风凉话？”
“传出和天才的绯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！”
云岚会心一笑，将渐浓的心意融进了春风里。
3
“叮叮咚……”
“咚……哒咚”
星期一的清晨，意味着忙碌与压抑。面对遥遥无期的周末和刚刚逝去的欢愉，星期一的人都在低落中“怀古伤今”。宿舍里，四张床上的四个人同时被闹铃的合唱吵醒。
“喂！这是谁的闹铃一直响个不停啊！”何滢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脑袋，企图留住那飞逝而去的睡意。与美好的舒适感分离使得何滢莫名的火大。
“啊，抱……歉……是我的手机……掉在床下了。”应声的是交换生Rufe。笨手笨脚却有一副娇好的面容，他也因此受到女生的追捧。着实让人羡慕。
“好了滢哥，该上学了！”雪平已经从床上跳下来，收拾起桌面上的作业了。两套上下床旁边是四张小课桌。一张有一台大手提电脑，一张有一落小说，一张贴满了中文，还有一张就是雪平收拾的满是教辅的课桌。
睡在雪平下铺的环修从睡意中猛然惊醒，从床上跳起来，拽着书包就向外跑。星期一，还有一个对于学生的来说的代名词——升旗。而每次升旗的例行公事便是国旗下演讲。这次的任务是加入了学生会的环修的。至于环修为什么加入了学生会？他自己都不敢相信，这一切的起源竟然只是因为自己帮了主任一个小忙：
刚入学时，环修独自走近陌生的校园，大家都在向那个标记着分班结果的展示牌走去。一个主任模样的老师正和另外两人搬送一个巨大的木箱。
“二位，咱们仨人搬是不是太费劲点了。”听这个主任的口音好像是皇城根底下的人，他好像正要拉个学生做苦力。
环修见状走上前去帮忙。至于为什么做出在人群中如此突出的事情，可能是因为人对于陌生环境的畏惧吧。渴望融入，应该是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的一种本性。
“呦，小伙子真有眼力见儿啊，有没有兴趣进学生会啊？”
“诶？……可以吧？”有的时候，气氛就是会左右人的选择。
“得了，那下周来德育处找我吧！箱子帮我们搬到这就成。”搬到了图书馆的大厅，环修的任务也就简单地完成了。
主任为学生会纳新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。如此一个肯帮忙的人，无论在什么团体里，都是领导者青睐的对象。
“群体就是意味着懒惰者享受善良者的成果啊！”这是环修的社会观。
而学生会，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事务性的工作，像每周的国旗下演讲，虽然没有几个人在意演讲的内容，但是却不容差错。于是，环修只得匆匆忙忙地赶往主席台。
演讲顺利地进行了，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算是对劳动者的慰劳。
“你们高一快选社团了吧？”一学期一次的改选机会。
“啊……是。”
“有没有想换一个社团的想法？”
“有啊！但是还没想好换什么。”
“正好，有兴趣的话去看看天文社吧。上学期没什么人报，但是我个人觉得还是挺不错的。就这样费社就可惜了。”
“嗯好，我考虑一下吧。”论委婉地和人交流，环修还是有一套的。
“得了，快去上课吧！”
环修慢慢地走到教室，班里洋溢着周一的活力，那边是为了不交作业，正在贿赂课代表的几个学渣，前排是那些一直在闷头学习的做题机器，大部分的人都在平凡的靠着聊天打发课间时光。
环修坐在自己那个靠墙的位置上，倚墙观望。这种类似发呆的行为应该是他最喜欢做的事。
偏偏会有不解风情的人，在此时打扰他的悠闲时光。
“嘿！没想到啊，你居然是学生会的人。早晨的演讲很成功哦！”一个单马尾挡住环修的视线说道。
“……啊，还不是大刘想一出是一出，莫名其妙就把我拉进学生会了。”大刘可以说是学生们给主任的爱称吧，这时候绝不能说成是外号。
“话说你演讲的主题是校园艺术节对吧？”
“对啊，什么‘艺术的氛围随着春意充满了校园’，净是这些没有营养的句子啊！”环修拖着倦怠的调子说着。
“真亏了你没用这么不屑的语气演讲。我是想跟你说，如果你之前的社团不太满意的话，可以考虑一下天文社哦！虽然他们宣传不足，但是……”
“哦，这样啊，该听的我早就听何滢说完了，毕竟他和我一个宿舍，你也是他的传销人员吗？”
“诶，何滢和你一个宿舍？真是的，不早说嘛！”云岚发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声。
哎，也难怪。毕竟环修自己没和云岚说过宿舍里的事情。不仅是宿舍，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他似乎都很少提及。
云岚和何滢是环修的初中同学，当然，只是邻班而已。至于何滢为何也没有和云岚提及过环修？这个纯粹的理工男是绝不会为了家常理短和云岚聊起来的。
“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？”
“刚刚大刘也和我说这事来着，确实是想要换个社团，而且在图书馆活动这点也挺不错的。”
“那就这么定了。”说着，云岚就在社团报名表上写上了环修的名字。
“喂喂喂，没这么着急的吧！你这是以权谋私啊！”云岚是高一3班的班长，自然有管理班内社团报名的义务。
“我可是征求了你的意见的喔！”
罢了罢了，矫情这些事就变得和云岚一样傲娇了。环修无奈地叹气。
度过了一个无聊的上午，吃过午饭，还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时间。没有急事的话，环修就会去图书馆泡一会。
环修喜欢读书，但绝不读那些名声大噪的作家，和那些迎合读者口味的言情小说。奉行着深度至上主义的他，读的书基本上都是林清玄这样有思想的作家的作品。当然也有一个例外……
环修常常跑去图书馆还有一个原因：他在不自主地追寻一个身影。那个身影，高挑，优雅，总是不经意间闯入环修的视野，光芒可以掩盖其余万物。
她，叫秋月。是环修所倾慕的对象。是环修来到枫叶中学的理由。是环修想要保护的人。
但是环修说不清楚他此时对秋月的感情，那份想要占有的欲望让他害怕；在秋月的众多追求者中竞争，又令他自卑。在矛盾中他决定只是每天中午过来守望，远远看见她依然安好就够了。
环修习惯于倚在书架上读书，而秋月常常是独自坐在阅览室静静阅读。因此，每天中午，环修只是这样透过书架的间隙不时地观望。“喂喂喂，我这不会被当做变态跟踪狂吧。”环修这样想。或许，自己这种暧昧的感情本身就够变态了吧。
他捧起《海边的卡夫卡》继续读了起来，“哪里有人喜欢孤独，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。”是他最喜欢的村上春树的名言。就像他这样默默守护一样，只是不喜欢失望罢了。不知道远处的秋月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呢？
“倒是有点金岳霖的感觉了。”环修自言自语着。
“比起林徽因，我可是更喜欢徐志摩呢！”
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从右边响起。环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自言自语时身边有人。一脸惊讶地转过脸去，是一个短发的可爱女生，正弯着腰向上望，似乎是想看看环修在读什么书。
但是，真正令环修惊讶的是，这个女孩竟然直接道出了徐志摩的名字。没错，徐志摩就是那个例外，环修喜欢的作家中唯一一个纯感性的作家。
一脸惊讶地望着那个女生，环修感觉有些尴尬。
幸好，那个女生先发话了：“哦，你在读村上春树啊！说实话，他的书我基本都读不懂呢。但是看起来总感觉很有意思。”说着，那个女生脸上绽开了温暖的笑容，像是太阳一般，能把活力轻松地传给周围人的笑容。
“这个时代还有人安静读书的人可真是少见啊。”环修努力想要挤出同样温柔的笑脸，作为回礼。
“这话是在夸自己吗？好像总能在图书馆看见你。还是说……不是为了读书？哦哦哦，醉翁之意不在酒嘛！”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那么下次再见喽！”
“什么嘛，我这是被搭讪了？”环修这次只是这样想，吸取教训，他并没有自言自语。
这时，远处那个坐在阅览室读书的身影也正起身，飘然的掠过，如同一匹纯白的绸缎，切断了环修所在的空间，切去了周围的喧嚣。环修不敢抬头，如果被发现是熟悉的面孔，一定会被当做跟踪狂吧！
于是，这一天的午休结束了。环修走回教室，阵阵春风，轻轻吹进装满暖气的燥热的教室。一米阳光下，环修感到了无比的惬意。春风是柔软的，尽管与秋风有着相同的温度，缺绝不会让人打一个寒噤。裹挟着桃花或海棠的香气，淡淡的甜味像是一朵粉红色棉花糖般的云。沁人心脾，令人陶醉，恍然惊醒，却又不知去何处寻觅，就这样一缕缕不经意间撞进少年的肺里。但是这份温度，又让人想起秋风，想起它怎样的清爽，怎样在不经意间把你卷进万里无云的高远的苍穹。像是要和春天对着干，愈是被吹拂，愈是清醒平静。撒下落叶雨，让你见识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绝美画面。纵使身处其中，亦是抓不住，够不着。
“果然，我还是喜欢秋天呢！”环修喃喃道。